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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15章 疼愛嬌妻五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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容羨在招魂的陣法中昏迷不醒,他的意識停留在夢中的大雪天出不來。

後來還是南宮覆硬闖入了他的房間, 他吹滅陣法圈內的蠟燭扯亂紅線, 又是療傷又是餵藥, 總算將容羨的一條命保住了。

“難道那群術士沒告訴你嗎?若是阿善還活著, 你強制招魂會害死她!”

容羨眼皮動了動總算是睜開眼睛, 他像是沒聽到南宮覆的話,雙眸空洞毫無焦距,意識中的那場大雪凍得他渾身發寒, 明明那只是一場夢,但容羨卻像是真實經歷過。

“容羨,老夫在同你說話!”南宮覆動了怒,‘啪’的一聲將手中的藥碗放到桌面上。

容羨總算回了神,他從榻上坐起身, 唇瓣失去血色變得有些蒼白,嗓音也破碎沙啞。

“我只是,想再見見她。”

容羨喉嚨動了動,向來強勢的南安王世子罕見露出脆弱的一面。他無力靠著墻捂住心口, 輕閉長睫聲音壓得很低:“我沒想剝離她的生魂, 就只是想看她一眼。”

南宮覆一楞, “那、你見到她了嗎?”

“見到了。”

總算是露出淺淡的笑容, 容羨輕輕道:“她還活著, 似乎過得不錯。”

雖然只有短短的一瞬間, 但他確實看清了阿善。

多日不見, 她臉頰嘟嘟總算是長了些肉, 那雙漂亮的眼睛依舊明亮清澈。容羨想起她軟軟喊他的疑惑模樣,她似乎被嚇到了,微張著嘴巴驚訝喊他的名字,要不是她消失的太快,容羨一定會想法子抱抱她,哪怕他無法真實的觸碰到她。

“世子爺,聽老夫一句勸,以魂招魂極為危險,稍有不慎會喪命。”

“知道了。”容羨只簡單回了三個字,並沒其它表示。

南宮覆見自己勸不動了,就出門想要去後山見一見南安王,前去通報的人很快又返回,南安王並不準備見南宮覆,只回給他一句話:“只要容羨不死、朝局穩定,剩下的隨他折騰。”

“瘋子,都是一群瘋子!”南宮覆甩手而去,他管不了容家的人,所以當天就背著藥簍出了城,決定眼不見為凈。

“……”

阿善最開始不知道自己是被招魂了,直到她看診時又連續出現了幾次這樣的癥狀。

意識就像是被什麽東西吸走,阿善每次昏迷後都感覺自己變得輕飄飄的,耳邊鈴音悅耳清脆,她的身體穿過層層大霧來到一個奇怪的地方,更奇怪的是她每次都能看到容羨,雖然只有短短的一瞬。

時間久了,醫館的人都見怪不怪了,趙夫人問起的時候,阿善也只是含糊說自己得了怪病,如此反覆下,她每次意識被拉扯出去後,當晚都會做怪夢。

怪夢被稱為怪夢,都是有原因的。

這一晚,阿善睡著後又入了夢境。

這次她夢到自己在榮皇宮內堆雪人,鵝毛大的雪鋪落在地上,阿善身上穿著棗紅的刺繡襖裙,衣領和袖口上還有圈白絨毛,在雪地中格外明顯。

雪很大,阿善在地面踩一腳就會陷入一個小坑。她堆完雪人後,發現雪人頭頂光禿禿的還缺些什麽,就跑到梅花樹下撿落花。

“姑娘你快些,主子馬上就出來了。”

“好了好了,我馬上回去。”不遠處有人在叫她,阿善兜了一裙子的梅花往回跑,她大概是很高興的,臉頰凍得紅撲撲眼睛彎成月牙狀,一邊跑還一邊笑。

“姑娘慢些跑,小心地滑。”

“欸——”

那邊話音才落,不知從哪兒跑出一只雪白的貓,等阿善發現時已經晚了。她緩下腳步忙往後以退,然後啪嘰一聲後翻從臺階上摔下,直接趴到了雪地中。

阿善是夢中人,按理說她是不可能出現上帝視角的,但她不僅摔倒了,還看到自己是打了個滾正面朝下趴在了地上。

她衣裙中的梅花因她這一摔撒的漫天都是,也幸好臺階不高地上雪厚,阿善懵了瞬頂著滿頭的雪擡頭,入目就是飄飄揚揚的紅色梅花,還有停立在她身旁的華袍男子。

“什麽人!”站在男子身邊的人拿劍擋在他的身前。

阿善晃了晃滿頭的雪,揉著鼻子喃喃道:“就……人啊。”

她就一倒黴的普通路人啊。

開著上帝視角的阿善自己都嫌棄夢中的自己傻,她不僅能看到自己頭上還有雪塊,還看到有一朵梅花砸在了她的頭上。

“對不起呀。”紅色的衣裙鋪滿雪地,阿善也知道自己這突然的出現是嚇到了經過的人。

擡頭,她順著男人的衣衫一路往上看,在落到他的臉上時,小嘴微張忽然瞪圓眼睛,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。

“果然是你。”低緩的嗓音響起,男人一身繡紋黑服,金冠墨發。

其實阿善是看不清男人面容的,但夢中的她就如同花癡般,一雙圓溜溜的眼睛從男人面容上移不開。男人似乎笑了,沈沈的笑聲勾的人撩撩發癢。

阿善覺得自己好丟臉,也幸好這一幕很快閃過,接著阿善又回到雪人身邊,在雪人的頭頂插了一圈梅花當花環。

“這是你弄的?”被掐掉的一段情節阿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,總之她和華袍男人站到了一起。

阿善點了點頭,她笑瞇瞇像是在求誇:“是不是很大很好看!”

男人懶懶‘嗯’了一聲,很給面子的接話:“很大,很好看。”

“那我堆得雪人是不是榮皇宮最大的那一個?”

“嗯,是最大的。”

阿善滿意了,她哼著小曲拍了拍雪人的圓腦袋,“下這麽大的雪,我剛才一路走來都沒見到一個雪人呢。”

“你當然見不到了。”男人聲調很平。

阿善聽到自己疑惑問了句為什麽,男人的聲音一頓,接著淡淡道:“還沒有人敢在禦書房附近堆雪人。”

“啊?”

“你是第一個。”

畫面再一轉,就是阿善匆匆忙忙把雪人推倒,在聽到不遠處房門開啟時,她手腳並用的推雪,索性一屁股坐倒在雪裏。

男人扯住她的衣領拎小雞似把她拎起,“你慌什麽?”

阿善眼睛十分清澈看向他,“你不是說這裏不能堆雪人嗎?這要是被別人發現了,我是不是完蛋了。”

男人嗤笑,“我只是說沒人敢這樣做,又不是說不能這樣做。”

“這有什麽區別嗎!”

男人頓了下,意味不明道:“這區別可大了。”

夢到最後,阿善始終沒看清男人的面容,他好聽的聲音阿善也是聽過就忘,最後的最後是阿善可憐兮兮站在毀壞的雪人旁,她垂著腦袋踢了腳地上的雪,身後腳步聲靠近,有人喊她:“善善。”

轟——

又是沖天的大火,阿善一瞬間從寒冷墜入熾熱的地獄。

無論夢的開端有多美、夢境的中途她有多開心,最終在夢的結尾她都會被沖天大火淹沒,阿善一次比一次入夢深,一次比一次帶入的感情真,這次她醒來額頭不僅冒了汗,就連心口也在隱隱作痛。

“這都是……什麽啊。”阿善醒後抓了抓頭發,被這連續的怪夢擾得心煩。

“……”

容羨再一次開啟招魂陣見阿善時,小姑娘臉色蒼白雙眸無神。

本就只一眼就該關閉的陣法,容羨忽然就舍不得了,他終於在陣法中開了口,聲音壓了又壓怕會驚了人,他輕輕問:“你怎麽了?”

阿善眨了眨眼看向他,她其實還是沒弄清楚自己這是怎麽了。直到容羨走到她身邊虛抱住她,阿善伸出手一碰,發現自己的手竟從容羨身上穿過。

“你能看到我?”阿善不解,“這些都是真實的嗎?”

不等容羨回話,阿善忽然感覺心跳加快。莫名的不安感越來越濃郁,她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,微張著嘴巴開始呼吸不順。

“善善。”容羨無法真實觸碰到她,他幾次環抱抱住的都是自己。

阿善喘息越來越劇烈,她自己抓住自己的脖子越收越緊,聲音斷斷續續:“疼,好疼……”

“哪裏疼?”容羨有些慌。

他已經忘了自己要盡快關閉陣法了,見阿善緊掐著自己的脖子不放,心疼的不行又無能無力。

眼看著阿善的身體變得越來越透明,容羨又試探的抱她,這次他一伸手直接將阿善的魂魄打散了,她的身形變成無數微光,容羨臉色一白,在刺耳鈴音響起時,兩個人一同陷入昏迷。

叮——

阿善再次醒來時,人已經躺在醫館的榻上,趙夫人擔憂握住她的手,見她醒來才松了口氣,拍著心口道:“真當你醒不過來了。”

“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,你這怪病到底何時能好。”

阿善手腳冰涼虛弱的厲害,她這會兒還說不出話來,感覺自己就像是被人打碎,剛剛聚集起來。

“行了,你先好好休息吧。”

趙夫人見她這樣也沒多問,貼心為她蓋好被子,臨走時她又想起一事,“對了。”

她回頭:“今兒也是那老道長喚醒的你,他說他這幾日就在滄海城轉悠,你要是遇見了,可要好好謝謝人家啊。”

就憑趙夫人這句話,阿善爬也要爬到老道長身邊去。她受夠了,她必須要找老道長問清楚自己這是怎麽了。

毫無意外,阿善回到小院子的當晚又做了怪夢。

依舊是甜蜜蜜的開局,故事應該是連接的,在那名偶遇的男人離開後,阿善苦苦等在禦書房外的男人終於出來了。

“不要生氣了好不好?”

“我真的和他不熟。”阿善拉著男人的手對著他撒嬌賣萌。

男人依舊冷冰冰看著她,但架不住她撲到他懷裏拱,後來男人總算是松了口,他用雙手捧住阿善的臉頰,把人裹到自己的披風裏。“以後不要和他過多接觸。”

“好,都聽你的。”

阿善攬住他的脖子踮起腳親他,她拉了拉他的頭發,湊到他耳邊小聲笑道:“我那麽乖,快說你喜歡我。”

“好,我喜歡你。”

“那你得一直喜歡我。”

“好,一直都會喜歡你。”

阿善忽然皺起眉頭,“你好敷衍啊。”

她擡頭盯著男人看,清澈的眸中倒映出男人的面容,她問他:“你不會是在騙我吧?”

你是不是在騙我。

最後這句話飄散在空中久久回蕩,阿善麻木的看著自己再次墜入火中。

她再次醒來後,忽然特別想知道到底是誰將她推入了火中,她已經不單單把它當成怪夢看了,它對阿善來講,變成了一個真實存在的過去。

到底是誰。

阿善努力回想著夢中的臉,她愛的人到底是誰,那個口口聲聲說愛她的人,為什麽又將她推入火中。

第二日阿善沒有去醫館,準備在錦州城轉悠著找老道士,才推開院門,她就看到老道士從她門口經過,果然還是那張熟悉的面孔。

“道長等一下!”阿善趕緊喊住人。

老道長一身灰撲撲的道袍不變,他大概是知道些什麽,上下掃了幾眼阿善道:“恢覆的不錯。”

阿善先謝了他幾次的救命之恩,又問自己這怪病的緣由,老道長搖晃著腦袋口中嘟嘟囔囔好半天,阿善聽了半響只聽懂一句話——

有人招了你的魂。

“世上真有招魂術?”阿善驚訝,接著很快想明白道長口中的人指的是誰。她就說她怎麽會無緣無故看到容羨,原來就是這個狗男人搞得鬼,明明兩人都兩清了,為何他還是不願意放過她。

當阿善向道長詢問自己該怎麽辦時,道長搖了搖頭表示不需要了,“你什麽也不需要做。”

她並不知道,遠在皇城的容羨已經不敢再使用招魂術了,他也是這次後才知道,多次使用招魂術會損害生魂的身體,時間久了,生魂還會魂飛魄散。

“那我近日做的怪夢和招魂術有關系嗎?”隨著夢的連續性和完整性越強,阿善越來越無法將它當成夢境看待。

老道士在仔細詢問過阿善的怪夢後沈默了一會兒,他嘆了口氣,“老道再為姑娘算一卦吧。”

“姑娘現在有兩條路可以走,一是繼續留在這錦州城中,二嘛,這天下之大,姑娘大可以多去幾處地方看看,說不定會有意外收獲。”

阿善不由想起很早之前的華府鬼宅,那時老道士也是給她指了幾條路,結果她選完第二條路後,從井裏爬出來直接就遇到了容羨。

“道長何不幫阿善選一選。”阿善已經不敢亂選了。

老道士哈哈笑了起來,他搖著頭笑道:“老道可做不了姑娘的主,不同的道路會有不同的人生。”

“姑娘能不能解開夢中的疑惑,或許就等咱們下次見面了。”

見老道士要走,阿善趕緊又問:“那如果我留在錦州城不走,是不是很快又能和道長再次見面了?”

老道士背對著阿善擺了擺手,“沒有人會一直停在原地等你。”

阿善猶豫:“可是天大地大,若是阿善離開了,又如何再與道長見面?”

老道士的聲音漸漸遠去,他只重覆了曾經說過的一句話:“老道只認有緣人。”

若是他們有緣,下次自然還會再見。

“……”

阿善終於還是決定離開錦州城了,沒有原因,她做這一切只是遵從自己的心。

她不會知道,在她離開的當天,容羨的人順著天縫一路摸索,已經查到了錦州城。她更不會知道,在她離開的當天晚上,一襲白影入了她住了多日的小院。

輕輕推開木門,吹進來的夜風吹動起桌上的紙張。

其中一頁紙剛好就落到他的腳邊,子佛彎身撿起,借著月光他看清紙上畫了個醜兮兮的小姑娘,旁邊一行小字與他五分相似——

【無牽無掛,一身輕松。】

子佛低低笑了笑,他在佛岐山上教會了阿善無數東西,唯獨畫畫他怎麽教也教不會。

“還是那麽天真。”

輕輕將紙張放回,子佛離開空無一人的小院。

在沒弄清阿善身上還有沒有獨情蠱前,不提容羨,至少他是不會放過她的。

“……”

容羨是在三日後才收到從錦州城傳來的消息,與此同時,暗衛還帶來阿善丟棄在小院中的畫。

她果然過的不錯,每日曬藥看診,竟還有工夫畫畫。

容羨覺得阿善的畫真是醜極了,她的字也還是那麽不討喜,按理說他那麽忙應該將這幾張廢紙揉碎了丟棄,可他硬生生在書房看了整日,等到修白進來拿信件時,發現自家主子正在臨摹一幅醜的沒眼看的畫。

“爺,這是何物?”修白不知道這是阿善寫的,見自家主子臨摹的認真,還當裏面是有什麽蹊蹺。

其實容羨也不知道阿善畫的是何,只是隱約在團團的黑色中認出是只動物。修白左看右看都不知道這是什麽,嘖了一聲他實話實話,“這究竟是什麽人畫的,真醜。”

他也是嘴賤,小聲嘲笑道:“還不如我用腳畫出來的好看。”

容羨手腕一頓,忽然就擡眸瞥了修白一眼,語氣淡淡道:“那你就用腳畫十張。”

“爺?”修白懵了。

容羨沒再看他,語氣完全不像是開玩笑:“明日交到我書房,若是畫的比這幅醜,就再罰畫一百張。”

修白:“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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